第三章

在賈璉的撒嬌下，張氏與他共同分食了蛋羹，看得一向嚴肅的宋嬤嬤喜笑顏開。奶奶最近的胃口越來越差，每次傳的飯都基本沒怎麽動就撤下去賞給下面的丫環了。

小主子懂事了，懂得照顧母親了。

宋嬤嬤欣慰的眼神讓拿著銀勺子餵張氏吃下最後一口蛋羹的賈璉察覺了，他轉過頭，向這個老嬤嬤甜甜一笑，接著略低頭，掩飾眼角的點點淚花。

賈璉記得很清楚，無罪釋放的二房根本就不管被判流放的他和賈赦，最終卻是一個不認識的中年男人上下打點了押送他們的小吏一番。最後他離開京城的時候，那中年男人扶著一個老太太來送他。

而那目送他離開雙目飽含熱淚的老太太，就是張氏身邊一向嚴肅的宋嬤嬤。

這麽一想還得感謝他的好二嬸才是，如果不是她趁著張氏離世將大房的不少下人都打發了出去，這宋嬤嬤的下場也會跟趙嬤嬤一樣被發賣。不過，也因為此賈璉心裏可以信任的名單上又多了一個人。

榮國府的大老爺他的親爹賈赦目前還不在這名單上，雖說賈赦說疏遠他是為了保護他，他也相信，但在父子間存續了二十多年的隔閡不是那麽簡單就能解開的。

何況，現在的賈赦，並非那個在牢房裏對著兒子訴真情的落魄大老爺。張氏還活著，賈赦雖沒有後面那般荒淫紈絝但後院的姬妾也不少。

賈璉留在正房陪著母親說話，又一起用了晚膳也沒見到賈赦的面，只有一個婆子來說了一聲他今晚不過來就完了。拒絕了趙嬤嬤抱自己往耳房走去的賈璉在心底長長的嘆息一聲，想要不再重蹈上輩子的覆轍，他要做的事還真多。有賈赦這麽一個不給力的父親，他絕對不能失去母親。

春華被打發出去，秋實降成二等丫環，張氏將自己身邊的二等丫環墨意和畫情給指了過來。之前張氏想著賈璉還小，身邊人年紀只比他長幾歲才好陪他玩兒，有趙嬤嬤在旁邊看著不會出什麽岔子。現在看來她還是想得太簡單了，不管趙嬤嬤是真不小心還是怎麽，賈璉身邊還是得多幾個穩妥人才放心。

墨意和畫情雖是二等丫環卻是作為大丫環調／教的，如今一個虛歲十二一個虛歲十三。比起大家出身的女孩有些十三歲就出嫁，這些貼身伺候主子的能在十八歲的被配人就是碰上仁德的主子了，所以這兩個丫環的年紀在丫環裏倒也不算大。

返回耳房，賈璉讓墨意和畫情打來熱水梳洗一番後，吩咐不要人在跟前守夜，在外間候著就行，徑自到床上躺著去。

終於一個人了，之前的母慈子孝並未讓他忘記那平板聲音的事情。要不是經歷了被流放的日子，說不定他根本就不能在張氏面前表現得那般自然，早就將聲音的事給敗露了。

賈璉將改變母親張氏早逝命運的所有期望都聚集在了平板聲音上，他相信能將他送回過去的聲音肯定不會簡單。

“……你在嗎？”賈璉嘴唇輕輕蠕動著，他怕聲音太大讓外面隔間守夜的丫頭和婆子聽見。

【世家公子養成系統為您服務，宿主。】

平板的聲音直接在賈璉腦海裏響起，已經有過經驗的他沒有被嚇到反而很興奮。不過，“世家公子”是什麽意思他懂，那個“養成”又是什麽意思？還有“系統”，是這個聲音的名字？

就跟之前聽到的那次一樣，有些他明白有些卻不明白。

“那個……”因為激動賈璉沒能控制住音量，隔間外傳來了墨意的聲音。“璉哥兒，怎麽了嗎？”嚇得賈璉不敢再發出一點聲音，片刻後外間再沒聲音傳來才松了口氣。

【宿主可以直接用意念與系統溝通……在心裏用想的就行了。】系統人性化的補充了一句，讓賈璉這個本土重生者明白了前面那句話的意思。

想了一下，賈璉才在心裏問出了問題。

【系統，下午時你頒布的“救母”任務，是什麽意思？】

【如同字面上一般。宿主需要在一個月內將總計39224字的《詩經》倒背如流，經過系統檢查確認後，宿主可以得到一顆天香續命丸。天香續命丸可以延續宿主母親賈張氏半年生命。】

這次賈璉總算是全部聽懂了，同時心裏不禁欣喜若狂。對這自稱“系統”的聲音他是很信任的，既然他說了那天香續命丸可以延續張氏半年性命，那就一定可以！

握緊雙拳，賈璉嘴角的笑意突然僵住，他急切在心裏問道：

【系統，天香續命丸只能延續母親半年性命，那半年後……】

【半年後天香續命丸藥效消耗完畢。】

賈璉呼吸猛的加重，他僵硬的躺在床上，好半晌後，才再次問道：

【系統，有能完全治好我母親的藥嗎？】

【有，賈張氏身體虛弱是因為中毒從未損耗了生命力，一枚系統出品的毒龍膽可以解百毒，服用後更是百毒不侵。之後再用紫菁玉容丹蘊養身體，賈張氏的身體可以完全恢覆健康。】

還沒來得及為母親有救高興，賈璉就被系統所說的母親是因為中毒所以才身體虛弱給驚著了。

【你說母親是中毒？！】

【按照癥狀來看，賈張氏中的是一種名為千日醉的毒。這種毒很少見，中毒後身體會逐漸虛弱，最終體虛而亡。】

原來他母親的逝世並非正常死亡。賈璉張大嘴，幾乎快要無法呼吸，他的腦海裏不斷回響著賈赦在牢房對他所說的“你母親都逃不脫那毒婦的手”。

原來如此！

上輩子不正是在張氏逝世後，大房的處境才一天比一天困難，最後徹底在榮國府邊緣化了麽？

賈璉咬緊牙關，他上輩子居然將殺母仇人王夫人當成了長輩來尊敬和濡慕，還以為她對他是真正關心的！他的好二嬸，難道是從此時就開始算計著爵位了嗎？自古不管哪朝哪代，都是嫡長子襲爵，二嬸倒底為什麽會起這種由他們二房襲爵的想法！

想到祖母將父親趕到馬棚變，讓二叔賈政跟著她住在榮國府正房，賈璉的臉色更加難看。想來就是他的這位祖母的偏心滋長了二嬸的偏心，就是不知道這次母親的中毒事件中，他這個好祖母是完全不知情呢還是甚至直接參與其中。

如果真的祖母也在這件事中出手的話，他想要改變未來還怎不是那麽容易的事。現在，還是先想辦法保住母親的命，這樣他或許可以多一個能夠商量的人。

【系統，要怎麽才能得到你說的毒龍膽和紫菁玉容丹。】

【宿主將四書倒背如流可獲得毒龍膽一枚，五經倒背如流可獲得紫菁玉容丹一枚。】

還好還好，不就是將四書五經倒背如流，重生後他本就做好了要努力念書的準備，所以對系統提出的要求也覺得有……什麽！

【系統，你剛剛說的《詩經》一共多少字？！】賈璉眼睛都紅了。他一個不愛看書只識得幾個字的紈絝，系統這樣高要求真的沒問題？

【一共39224字，宿主。順便提醒宿主，宿主背誦四書五經每本書都只有一個月的時間。】

【……】

賈璉直接翻著白眼暈了過去，系統這是要他九個月就背下四書五經！這是四書五經，不是什麽千字文百家姓三字經！

一個還沒開蒙的孩童如果說要看《詩經》會有什麽後果？自然就是大人誇讚一番然後還是從最基礎開始學起。賈家雖然是軍功出身，但對教育孩子也不是一點方式方法都沒有，自然不可能發生拔苗助長的事。

所以賈璉不可能跟張氏說他要學習《詩經》，而且系統給他的任務並非將《詩經》給吃透而是背下來。幸好系統提供了只有他能看見的《詩經》，要不他還真不知道怎麽完成這任務。

而除了這個任務，系統還給他頒布了一些小任務。比如說每日完成十篇大字，堅持三天系統就會獎勵他一顆培元丹。這培元丹的功效比不上天香續命丸，但用於補氣養血效果卻非常好。

每次得到的培元丹賈璉都會找機會化到茶水裏讓張氏喝下，雖然不能徹底治愈卻能讓她恢覆一些。當然，一旦停藥張氏就會立即虛弱下去，所以賈璉不得不將練字變成了每日計劃中的一項。

瞄了一眼自己瘦弱的手腕，嘆息一聲認命的提起毛筆繼續描紅。為了有親媽守護，他真的是要完全改變曾經的紈絝作風了。不過他也打從心底感激系統，不管是重生回到過去還是提供能治好張氏的藥物，這都是系統給他的。

還有一點，如果沒有系統的利誘，大概不管是背書和練字他都堅持不了多久。做了二十多年的紈絝子弟，現在突然要開始學習，只靠他自己的意志力是完全不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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